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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(長林世子)


    天下人都知曉的瑯琊閣,就座落在一處雲霧繚繞的山峰之中,因地形封閉,倒是多添了幾分世外之感。而瑯琊後山的山腰處,有一帶瀑布每日不間斷地從峰頂的崖邊洩下,在此積聚成了一湖深潭。該是只滿載著鳥語蟬鳴的地方,卻被陣陣的吟誦聲打破了日常。
    「唯夫蟬之清素兮,潛厥類乎太陰。在盛陽之仲夏兮,始遊豫乎芳林。實澹泊而寡慾兮,獨怡樂而長吟。聲皦皦而彌厲兮,似貞士之介心。」
    「唉...」嘆息聲打斷了這名女子原本正吟詠著的蟬賦。
    女子懶洋洋的絮叨著,「外頭有蟬~裡頭也有蟬~這偌大的瑯琊山難道都被蟬給包圍了嗎?唉呀~吵阿~吵得讓人倍感煩躁阿~」
    女子收回望向遠山的視線,轉而盯著近幾尺高崖下的寒潭,目光一動心想,自己毫無熱情地吟著蟬賦也已經一遍多了,論時間...阿不妙!一緊張站起身向著寒潭大喊:「蕭平旌,你不捨得回陸地啦?」
    回應的似乎僅有蟬鳴,女子突然有些焦急了起來,心想著這人該不會死了吧?但那人在自己討厭的水中,要不是人命關天,說什麼她才不肯進去,下了決心後縱身下跳,還沒到水面就見到一個身影從潭中躍出,女子此時不知是該哭還該笑地喊著,「蕭平旌!!」
    才剛吸到新鮮空氣的蕭平旌,抬頭一見到那女子就驚訝地想著,這人幹嘛想不開?
    在空中相會時,將女子拉進自己懷中,順著上勢抱她一起上崖。腳剛落地,蕭平旌邊嘟囊著:「你其實還是有些重量的嘛~為何想不開?」
    蕭平旌正想從女子的表情讀出些什麼時,女子就撲進自己懷裡,嚇得蕭平旌只得雙手舉高,而後女子又推開了蕭平旌。蕭平旌不由得有股火氣衝腦門的說:「樂長梅,你怎麼回事?」
    樂長梅快速地遮住了雙眼,有些氣急敗壞地說:「穿上衣服再說話。」,蕭平旌才意識到,自己正裸著上身,一邊著衣中,一邊尷尬地用聽似輕鬆的口吻說:「你…怕水就別跟來,我們被罰找的寒晶石與落地星難不倒我寒潭小神龍,哪這麼容易淹死?」
    樂長梅冷冷的說:「這可算不準…難道你真以為我師父要我去撿那幾個破石頭阿~」
    蕭平旌穿畢,轉身對她說:「所以~老閣主知你怕水,還懲罰你跳水啊?他可真狠~」
    樂長梅冷笑道:「呵…傻子才真跳水,我剛跳水是因為你沒……」突然清了一下喉嚨,「恩…你就當作是我的懲罰吧~」。
    蕭平旌好像突然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事,轉過臉偷笑,不過想了想還是覺得哪裡不對,打量著樂長梅從頭到腳,她絕非如此熱情之人,怎麼想都不會是擔心自己的人啊~還是這幾年在瑯琊山相處,依然沒看透她的心?實際上她是個外冷內熱之人?嗯?她胸前那兩團肉色是何物?唔…?她今日是穿著白衣的嗎?奇怪?這到底……不對!!該不會…?!
    蕭平旌突然慌張地站起身來背對著樂長梅,難為情的說:「那個~失禮了~你先穿上衣服再說吧…」
    樂長梅當意識到狀況後,都有想跳水死的心情了,明明上崖時她還記得,襯衣被剛出潭的蕭平旌給沾濕了,所以才如此破格得撲向他懷裡,為了不讓他看到已變得透明的襯衣,卻又忘了他當時是裸著上身的狀態,嚇得立刻推開他,然後…然後…就忘了自己的襯衣目前是被弄濕的情況,方才他又一直緊盯著自己,還是真的乾脆就跳…
    還沒等到樂長梅下定決心再次跳崖,思緒就被蕭平旌的聲音打斷了,「這是折金令!」,樂長梅仔細一聽,的確聽出了一曲旋律流淌在這山谷中。
    蕭平旌拉高了嘴角說:「他老人家居然這麼快就不再生氣,肯叫我們回去了,走…走吧。」幾乎忘了樂長梅尚在著衣,但回頭已見她穿戴整齊,不由得鬆了口氣。
    離開時,樂長梅發現一個銀鎖項鍊,想著應是蕭平旌落下的,「蕭平旌!接著!」往蕭平旌的背後一丟。
    蕭平旌很默契地接住了,打開手掌一看,倒吸了一口氣說:「好險你替我撿回來了,否則我爹和大哥還不知會怎麼責罵我!」
    樂長梅不解的說:「只是個銀鎖,至於嘛?你都敢惹我師傅還沒學乖,竟會怕被責罵?」
    等到樂長梅追上自己腳步後,蕭平旌才繼續往前走。邊說:「此物…倒也不是不重要,哎呀總之我覺得你就有失公平,我只說了老閣主近來身寬體胖,挺有福相,是實話呀~請問前輩,小弟是哪方面沒學乖?再說了~前輩不也附和我說的話,才跟著我一起來領罰的嗎?我就不懂了,你看起來絕非如此聽話之人,怎麼遇到你師傅,就像隻小兔子般。」
    樂長梅像是有話梗在喉嚨,卻未正面回應:「要你管?我爬過的瑯琊山路都比你跳的寒潭次數要來的多,你憑什麼對我指指點點的?」
    蕭平旌心想,大哥曾說,遇到女子還是以謙讓為上策,我還是…,「看在你幫我撿回銀鎖,小弟我就不跟前輩計較了。」
    想不到樂長梅並沒有想就此打住,漸漸提高了音量說:「那剛剛是誰連名帶姓的叫我啊?還知道我是前輩的啊?要不是看在…」樂長梅一時語塞,眼神中也泛出了些許霧氣,接著說:「總之我不跟你計較,別以為你姓蕭,我就不會打你。」就頭也不回的走了。
    突然看到表情認真卻不大好的樂長梅,蕭平旌突然腦筋一片空白,從未見過她這樣,「欸!樂長梅~喔不~前輩~」。

    三響鐘聲迴盪在瑯琊山中,告知著瑯琊閣有訪客到。
    「長林府,蕭平章」一位青年自報出了名號並微微向引路者拱手作禮。引路者也向其拱手作禮後,引領此人到一處極少人才知道的待客所暫作等待。
    蕭平章看似欣賞著瑯琊山這如畫的風景,誰也不知此時的他心亂如麻,外表還能維持著沉穩表情等待著,瑯琊閣將給他那個問題的答案,那個…蕭平章自己也不知,是否非得要去追究的問題。
    藺九手捧著托盤走進,盤中放著一個密封著的錦囊,不疾不徐地說:「世子前些時日派人向敝閣提了一個問題,這便是答案了。」
    蕭平章看著被放在桌上的錦囊,卻沒有馬上去取,思考了一下,才伸手,但手卻又停在了錦囊旁,猶豫了一下,收回手問道:「老閣主真的願意就這麼把我想要的答案,直接告訴我嗎?」
    藺九嘴邊掛著微微笑意答道:「瑯琊閣本就是為人答疑解惑的生意,既然報了價,自然會給答案,無論是對世子,還是對其他任何人都是一樣的。」語畢,藺九就退出了待客所。

    蕭平章深吸了一口氣後,打開錦囊,……,而後悲戚又複雜的情緒顯露在表情上。

    「按閣主的吩咐,已將長林世子想要的答案交給他了,但徒兒有些不明白,就這樣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他,真的合適嗎?」送完錦囊的藺九,落坐在已白髮蒼蒼的閣主身旁問道。
    「他既然已經開始查問,遲早都會知道的,只是阿~在這個時候…」藺晨徐徐地說道。
    藺九不解的問:「這個時候?…莫非他是覺得這北境…所以才特意繞道而來。」
    藺晨看向遠處,說:「相由心生,境隨心轉,北境一役…凶多吉少。」放下手中的杯子,吩咐藺九:「去把平旌那孩子叫回來吧,他們兄弟兩個也有些時日沒見面了…」而後若有所思的輕嘆了口氣。
    
    「大哥!」未見其人,卻聽其聲,蕭平旌的喊叫聲中藏不住他興奮的心情。
    將看完信尚在情緒中的蕭平章拉回現實,迅速整理好思緒,將錦囊放回腰帶中,蕭平旌的精壯身子就隨即撞進了蕭平章的懷裡,聽著蕭平旌那爽朗的笑聲,蕭平章那複雜的情緒似乎消退了許多,輕輕拍著蕭平旌的背放開他。
    「我以為老閣主又捉弄我呢,沒想到你真來了。」蕭平旌滿懷笑容的說道。
    蕭平章一臉寵溺地問道:「怎麼?老閣主經常捉弄你呀?」
    蕭平旌不在意的說道:「沒事!我也總捉弄他!大哥,你這次來能住幾天啊?我去給你收拾房間。」
    蕭平章攔住正想離開的蕭平旌,「哎!別忙!我馬上就得走。」臉色稍稍嚴肅了起來。
    蕭平旌皺著眉問到:「你這不是剛來嗎?怎麼就…」
    蕭平章無奈的說道:「送送我吧…」

─    瑯琊山山腳下 ─


    蕭平章邊下階梯邊說道:「北境可能很快就會有一場大戰,所以命我盡快趕到甘州安穩左路防線,我也是連夜快馬加鞭,才省出來這半日的路程繞道瑯琊閣的,當然不能久留。」
    蕭平旌失望的說道:「大哥,這麼辛苦趕路,卻連只住一晚都不肯,難道你就是為了趕過來看我這一眼嗎?」
    蕭平章暗暗將手摸向腰帶說道:「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麼,有一句話,總想在趕到北境之前當面在和你說一說。」
    蕭平旌無奈的說道:「大哥!你又想讓我回去啊?連父王都答應我…」
    蕭平章搶接著蕭平旌的話說道:「父王同意你在瑯琊山學本事,並不是說你就能當一個斷了線的風箏,想怎麼飛就怎麼飛。」
    蕭平旌也覺得蕭平章的話在理,也就低著頭不發一語。
    蕭平章安慰的說道:「平旌!你眼看就快二十一歲了,再過上一年,陛下一定會催父王重新給你訂親的,成家就要立業,你能逍遙一時,豈能逍遙一世,將來長林王府的重擔…」
    蕭平旌越聽越鬱悶,插話說道:「長林王府的重擔,那不是還有大哥你嗎?」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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